第50章 为国分忧

    第五十章  为国分忧
    “你没有错。”
    亦无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他大概是奉了皇命，一直在暗中守护。
    沈若岚抬起头，眼中的迷茫和脆弱被他尽收眼底。
    她没有掩饰，低声道：“亦大人，我有些怕了。贤王老谋深算，势力盘根错节，今日之事，不过是冰山一角。我怕……”
    “怕，是人之常情。”亦无归打断她，缓步走近，“但沈将军，你我都知道，退缩，并不能换来安宁。猛虎在前，若不主动出击，便只能成为其口中食，任人宰割。贤王今日放你回来，并非心慈手软，而是他暂时还不想撕破脸，或者说，他还有更大的图谋。”
    他看着沈若岚怀里的孩子：“为了他，你更不能退。只有将威胁彻底铲除，才能真正护他周全。”
    是啊，她早已没有退路。从她决心复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在这条路上走到底。
    退缩，只会让敌人更加猖狂，让她和孩子陷入更深的泥沼。
    “你说的对。”沈若岚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不能退，也绝不会退。”为了她的孩子，为了惨死的父兄，为了那些被冤屈的忠魂，她必须战斗下去！
    夜深人静，沈若岚却辗转难眠。
    白日里贤王的威胁和孩子的笑脸交织在脑海，让她心绪不宁。
    迷迷糊糊间，她坠入了梦魇。
    梦中，又是那片熟悉的战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她的父亲，她的兄长，浑身是血地倒在她面前，眼睛圆睁，死不瞑目。
    他们看着她，嘴唇翕动，似乎在质问，又似乎在悲鸣。
    “不！不是我！爹！大哥！”
    沈若岚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浸湿了中衣，心跳如擂鼓。
    她大口喘着气，眼前仍是父兄惨死的景象。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守在外间的黄玉听到动静，连忙端着烛台跑了进来，见她脸色惨白，满头冷汗，不由大惊失色。
    沈若岚定了定神，看着黄玉关切的脸：“……我做噩梦了。”
    黄玉放下烛台，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柔声安慰道：“小姐别怕，只是个梦。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沈若岚接过水杯，指尖依旧冰凉。
    她低声道：“黄玉，你说父兄的死，是不是也怪我？若非我当初执意求嫁顾砚卿……”
    那份深埋心底的愧疚，此刻在噩梦的催化下，再次翻涌上来。
    “小姐！”黄玉急忙打断她，“您千万别这么想！沈老将军和少将军忠勇为国，马革裹尸是他们的荣耀！他们的死，是奸人所害，是战场的无情，怎么能怪到您头上？您已经做得够多了，够好了！若非您，小公子……”
    沈若岚看着她，眼中的痛苦和自责稍稍褪去。
    是啊，她不能沉溺在过去的悔恨中。
    父兄的仇还未报，眼前的危机四伏，她的孩子还需要她保护。
    她没有时间软弱，更没有资格退缩。
    “你说得对，”沈若岚将水杯放下，“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才更要坚强。”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
    窗棂筛落几缕淡金色的晨光，映在沈若岚平静无波的脸上。
    昨夜的梦魇与挣扎，仿佛被这初生的朝阳涤荡干净。
    她坐在床沿，怀里抱着刚刚醒来，正咿咿呀呀挥舞着小拳头的孩儿。
    沈若岚低头，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醒了？我的乖宝。”她的指尖轻柔地划过孩子的脸颊，“不怕，娘亲在呢。”
    正温存间，黄玉快步走了进来，神色略显凝重：“小姐，宫里来人了，是王公公，说陛下请您即刻进宫面圣。”
    沈若岚动作一顿，将孩子小心翼翼地交给黄玉。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知道了。”她起身，从容地理了理衣襟，“好生照看小公子。”
    明德殿内，气氛压抑。
    香炉里燃着上好的龙涎香，烟气袅袅，却驱不散殿中那股沉闷之气。
    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似乎一夜未曾好眠。
    沈若岚行至殿中，依礼跪拜：“臣女沈若岚，参见陛下。”
    “平身吧。”皇帝抬眼看向沈若岚，目光复杂，“昨日贤王府之事，辛苦你了。”
    “为陛下分忧，乃臣女本分。”沈若岚垂眸应道，心中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皇帝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关于贤王……他背后牵涉甚广，盘根错节，非一朝一夕可以撼动。朕思虑再三，此事……暂且不必再查下去了。”
    “陛下？！”沈若岚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证据虽未确凿，但贤王的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为何今日陛下却……
    皇帝看着她惊愕的表情，叹了口气：“朕知道你心有不甘。但贤王党羽遍布朝野，甚至……军中亦有他的人。若此刻强行动他，恐引发朝局动荡，甚至边关不稳。此事，需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可陛下，如今我们已然动手，贤王必然警觉！此时收手，岂非打草惊蛇，后患无穷？”沈若岚急切道。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放虎归山，她和孩子将永无宁日！
    皇帝尚未答话，侍立一旁的王公公低眉顺眼地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地传入沈若岚耳中：“沈将军有所不知，昨夜……贤王深夜入宫，面见陛下了。”
    虽未明说，但那威胁二字已呼之欲出。
    一股怒火直冲沈若岚的头顶！好一个贤王！
    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胁迫君主！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要忍不住当场发作。
    “沈将军！”
    一直沉默地立在不远处的亦无归突然低喝一声，快步上前，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她身侧，用眼神示意她冷静。
    沈若岚对上他的视线，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
    此刻在御前失态，于事无补，反而可能让陛下更加为难。
    皇帝看着亦无归的举动，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即又恢复了那份沉郁。
    他摆了摆手，转换了话题：“眼下，当务之急，并非内战。北境蛮族蠢蠢欲动，边关战事恐将再起。你是将门之后，深谙兵法，朕希望你能早做准备，随时听候调遣，为国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