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飞霜

    在朝阳峰地，补上一个飞行符后，飞越过热闹的交易场，直到炼赤峰上，迎面走来一位面容亲和的白袍师兄，笑脸迎他，“溪风师弟来的好慢！”嘴上怪罪，仍是伸手相请。
    黄豆愣了一瞬，面前人有些陌生，可自己偏偏又觉得理所应当认识，带着些许疑惑的笑意，他迎上那位同门。
    “飞霜师兄……”黄豆犹豫着叫了这个名字，见那同门微笑承认的点头，他才敢于下去：“师兄，我以前有过……你这名字很好听吗？”
    飞霜身形瘦长，明明窄眉细眼薄唇，有些刻薄的长相，可配上披散的长发与青山门特有的荼白罩绣花绉纱的袍子，便让他看上去有种不出的吸引人的气质，仿若荒山中的一块奇石，并不打眼，可越看越有韵味。
    飞霜嘴角噙着笑意，那模样有些像狐狸，比千机更像狐狸。
    黄豆一面这样想，一面被飞霜拉住胳膊，往炼器堂挪了挪。
    飞霜道：“来，你不是要学铸剑吗？我教你。”
    黄豆一听教他铸剑，兴奋的问：“真的？飞霜师兄，你炼器很厉害吗？”
    飞霜一提炼器一脸傲然，那神情如同一株高贵的雪莲，他道：“自然，若不然也不会是我来教你。”
    黄豆有些懵。
    飞霜仍旧面浮笑意。那笑意仿佛生来就有、面慈心宽一般。
    他松开手，直接往炼器堂大堂去，道：“随我来。”
    只见他步法诡异，仿若一瞬就移到一丈开外。
    黄豆一时心痒，忘记自己身上还有没消散的飞行符，抬脚就跟了过去。
    那身形比之飞霜此时步法，速度竟不相上下！
    飞霜无意间回头，虽这步法没有用到极致，但也非寻常功法可比，此一抬头，他万分惊诧，细看才看透黄豆发力时的青绿气芒，脱口而出：“悬空符箓！”
    黄豆住了脚，没想到飞霜一眼就看出自己这“轻功”的来路，顿时有些惊慌，方才着急，竟然忘了这法子是不能见人的！
    他没再用飞行符的加持，跑到飞霜前面，扯着他的袖子用起了久违的撒娇大/法：“飞霜师兄~好师兄~我只会这飞行之法，别的我都没学过！那……那书……也是我不经意得的，没想到它不是正道……”他声音越来越。
    飞霜被他磨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在听清他话中含义后，细眉一挑，“哦？那书在你手里？”
    黄豆摸了摸胸口，雪球从他怀中串出，顺着胳膊爬到了路旁的树丛里。
    那两本书果然都在。黄豆磨蹭着，还是把那本没了皮子的《困魂启示录》拿了出来。
    飞霜一直眯成一条缝的眼徒然睁大，那眼神如同实质的冰芒，看的黄豆一个瑟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飞霜如同失心疯一般后退几步，大笑着，眼中都有了泪。
    “师兄，师兄你还好吧？”黄豆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的问他。
    飞霜这才停止了疯笑，“好，我好的很。你师父不知道你练这个？”
    黄豆摇头，道：“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学的飞行符……”话到此，她竟忘了自己是如何迫不得已的学的飞行符了。
    这时，他觉得身体整个腰以下的部分忽然间都疼得要命。她立即不受控制的要倒地，飞霜一个箭步过来扶住她，手中化气，附在黄豆的腿上，黄豆这才一点点自己站稳了。
    “你急什么，师兄又没不帮你保密。这本书可是好东西，”飞霜指了指那书，却并不碰，也没拿过来看，却很笃定这就是那本书。“无人教你你就悟出了空手画符的法子，想必资质不比那百济差！”
    “百济……师叔？”黄豆念叨着这个名字，“啊！他不是被我师父打败了吗？听尸首还封存在翠龙峰上。”
    “打败了？”飞霜好像很惊讶，再看黄豆几眼仿佛就明白了什么，之后又眨了下眼，脸上泛起一个冷笑。
    “好了，我们去学铸器。”他又恢复到温和的神情，仿若方才的事都没发生过，伸过手揽着黄豆的后背，进了炼器堂。
    “你想铸一把什么样的武器？”飞霜问。
    “一把剑，一把真正的君子剑！”
    “君子剑？铸器最初级的课程就是君子剑与淑女剑，你对自己的要求这么低？”飞霜蹙眉，有些不置可否。
    “不，我了我要炼真正的君子剑！真正的君子佩戴，就像《铸造札记》中的，至尊至贵，人神咸崇，百兵之君！”
    飞霜哈哈大笑，松开黄豆的肩头，道：“那你可知‘剑开双刃，身直头尖，横竖可伤人，击刺可透甲。凶险异常，生而为杀’！这么来，剑，可并非君子！”
    黄豆自然也知道这句，但一想起心中的样貌以及那人的性格，就觉得“君子”二字很配。可此时他却无话可应。
    飞霜仍旧笑看他，一副非要等他答案的神情。
    黄豆吭哧一会儿，这才道：“反正楚心是，是女子……虽是女子，但有君子之品，也可以杀止杀。对，以杀止杀！”
    “给女子铸一把君子剑？”飞霜再次哈哈大笑起来，觉得这位师弟有趣的很。
    黄豆被他笑得很郁闷，嘟着嘴，十分笃定的道：“她想要嘛。”却忘了是自己一意孤行的要给楚心铸剑。
    飞霜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莫名，“没错，世间理法制约不了的，应当以杀止杀！”
    不等黄豆看清他的神情，飞霜脚下施法，几步就进了炼器堂，眨眼就不见了那摸荼白。
    黄豆只听一声“随我来！”
    话犹在耳边，黄豆赶紧画了个飞行符跟上去。
    青山门别的峰上，殿堂大都往上盖，唯有炼赤峰是往下挖。
    炼器堂黄豆见过的只是冰山一角，如今随着飞霜直接过了大堂，往炼器堂深处的重中之重：器炉奔去。
    旋梯重重，黄豆不知下了多少层，只觉得脑袋都转晕了，也没见到底。
    旋梯每深入一段距离就有几间房室，越往下越热，越往下房间越少。
    飞霜脚下如飞，在黄豆跟不上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对一旁的房间手一挥，那层厚重的门就仿若凭空消失了一般，黄豆看到里面有两道薄影，在一个红彤彤的火炉旁观察炉火，相互间着什么。
    飞霜手上不停，又连开三间房门，顿时敲打法器雏形的、给法器注兽魂的、调节火候、熔炼金属……一派繁忙的景象映入眼帘。
    飞霜扫了一眼，见黄豆跟上就又急匆匆向下奔去。
    黄豆环视四周已化为实体的门，有些不可思议，眼见着飞霜师兄又下了两层，他没时间多想，赶紧跟上。
    这地下洞穴的阶梯由木头变成金属最后则全是黑色的岩石，灯火也从普通的灯火，逐渐变成散发着冷气与浅蓝色光芒的冰火。
    黄豆不知第几次靠近墙上的冰火烤手取冷，再一次问飞霜：“师兄，还有多远呀？”
    飞霜头也不回的：“快了。”
    路上飞霜又挥开几间炼器房，黄豆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曾见他过多停留，他一赶上，他就匆匆而走，活像一只逗弄他这只笨猫的老鼠，怎么捉也捉不到。
    终于楼梯不再向下，变成了平直的狭道，飞霜脚步慢了下来，一步步走过狭道，迈上前面的石栈道。
    一条流火瀑布在漆黑的栈道旁奔腾而下，映出一片红光。火瀑布下的岩浆池子红彤彤的咕嘟嘟冒着泡。
    池子中隐约有蓝色光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制约着岩浆，使得最应该热的地方却只有一点点热度。
    飞霜荼白的衣袍在通道里映出诡异的红蓝两色。
    黄豆扶着桥栈道一侧的栏杆，心翼翼的往下探头，忽然一张恐怖的狭长兽脸张着血盆大口从岩浆表面跃了出来！黄豆吓得猛的后退，撞到另一侧栏杆上，而那恐怖的东西却没能跃的过栏杆。
    “那是火焰鳄。”飞霜回头道。他探头看着岩浆池，无一丝惧意。
    黄豆哆哆嗦嗦凑到栏杆前，几次试图探头，发现那东西的确跳不上来，这才彻底把脸伸出去，瞧清那火兽根本穿不透岩浆表面的那层蓝色光幕。
    飞霜过来拉住黄豆，继续过栈道，一面讲给他听：“器炉是整个青山门乃至角州大陆最好的炼器之地。
    其火焰引用了地下的火山，并由三个远古火系兽魂镇守。一有爆发迹象，三兽合力吸收地火；如若衰竭，则喷吐焰火供人炼器。这火焰鳄就是其中的一个兽魂。”
    “那另外两个是什么？”黄豆不由得握紧了飞霜伸过来的手。那手和寻双的一样冰冷，可在这热烘烘的火山洞里，黄豆便舍不得放开了。
    飞霜看着紧握的手愣了愣，继而转头看他，声音不由轻了些许，似是怕吓到他道：“我带你去看。”
    过了栈道有一处高些的平地，之后就是两扇巨大的门，不上材质，看上去就厚重无比。上面刻满了雕花，仔细看去，正是几种猛兽，还有火焰，还有人，似乎在描述着什么故事。图案线条流畅，描绘夸张，但让看的人十分有压迫感。黑底金纹，可谓是气势恢宏的很！
    飞霜照样只一挥手，那门向外轰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