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宋璃听完这些话，心中虽然半信半疑，却不愿拿陆泽野去冒险。
    “好，我答应你，仅此一次。”
    副院长见她答应，眉宇间的褶皱终于舒展了一些，于是朝旁边的孙医生递了个眼色。
    孙医生正要开口，“咚，咚！”，院门又被敲响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探头探脑，手里还端着一盘香蕉。
    “你怎么来了？”宋璃望着门口的身影诧异道。
    杨怀安看见宋璃和客厅里的客人后，端着香蕉就往里走，“听到你家来客人了，正好新买了香蕉，给你送点过来招待客人。”
    宋璃见他手里端着香蕉，脸上挂着微笑，可眼底却含着警惕，心中发热。
    亲哥关心她不假，可香蕉在这大冬天可是稀罕物，定是陆泽野安排他端过来的。
    她接过香蕉，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正好，孙医生正准备说些关于妈妈的旧事，你也一起听听吧！”
    说着，示意杨怀安坐下，并起身给他泡了杯热茶，示意他坐下一起听。
    从杨怀安进屋开始，孙医生就跟大白天见鬼一样吃惊。
    她一边盯着杨怀安，一边去端桌上的茶，“哎哟！”
    结果手指不小心放到了茶杯里，烫的手一缩，差点把茶杯打翻。
    “孙医生，你没事儿吧？”副院长皱眉道。
    孙医生红着脸、尴尬地摇摇头，目光复杂道：“我没事儿。”
    随后，她重新端起茶喝了两口，开始说起了关于霍云姝的旧事。
    “当年，你妈在县医院分娩两次，都是我亲自接生的。”
    “住院期间，我们偶尔会闲聊两句。”
    “你知道的，你妈妈不仅长得漂亮，气质出众，而且谈吐不俗。”
    “这么优秀的人，在云县很少见，难免让人印象深刻。”
    宋璃坐在椅子上，静默地听着，尘封的记忆，再一次被缓缓打开，她的感觉并不好受。
    杨怀安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却听得格外认真，仿佛想要把关于霍云姝的一字一句，全部都刻进脑海里。
    孙医生字句斟酌道：“当初，你妈妈因为一件往事，跟你外公外婆意见不合，一气之下选择了离家出走，坐着火车一路南下。”
    “没想到，她刚出省城火车站，就被扒手偷了行李，还被坏人盯上了。”
    “好不容易从坏人手里逃脱，流落到了云县，身无分文之际遇上了你爸，也就是宋武德同志。”
    “霍云姝同志本来是想回家的，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你妈妈意外怀了你哥，便决定暂时留下来。”
    说到这里时，孙医生频频望向杨怀安的方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宋璃看在眼里，心中微动，“这是新来的邻居哥哥，叫杨怀安，孙医生这么看他做什么？难道你们认识？”
    她自然知道，两个人根本不可能认识，否则杨怀安早在进屋的那一刻，就认出了对方。
    “哥哥？”孙医生一怔，随后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表情，缓缓试探道：
    “宋璃，你这位邻居哥哥，长得跟你妈妈可真像呀！”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你嫡亲的哥哥呢。”
    宋璃看着对方的眼睛，半晌后方道：“难道不是吗？”
    “我以为这件事情，没有人比孙医生更清楚呢！”
    孙医生脸色骤变，望着宋璃的目光，变得格外不可思议，“什么？他真的是你亲哥？难道当初......”
    副院长坐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疑惑道：“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什么亲哥？”
    “宋护士的亲哥，现在不是在县医院吗？我刚才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还在走廊里遇见他了。”
    孙医生抿了抿嘴，忐忑道：“当初你妈生你哥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别的孩子生下来时，都是皱皱巴巴，但你哥刚出生时却是白白净净，皮肤跟刚剥壳的鸡蛋似的，很是可爱！”
    “你妈生完孩子就昏睡不醒，是我亲手把你哥，交到你爸手里的。”
    “可奇怪的是，过了一个晚上，等我再去查房的时候，你哥却完全变了样，从一个白胖小子，变成了一只皱巴巴的黑猴子，简直像是......就像是被调包了一样。”
    “我跟你爸说，孩子是不是抱错了？你爸气得差点打人，一口认定病房里的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还威胁我，若是我敢在你妈面前胡说八道，就闹到我失业为止！”
    宋璃看着旁边握紧拳头，几近失控的杨怀安，心里满是心疼。
    “好了，这件事情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我就想知道，后来那么多年，既然我妈想回家，为什么却一次都没有再回去过？”
    孙医生叹气道：“你哥两岁左右的时候，你妈终于鼓起勇气，准备带你哥一起回去的，可没想到又意外怀上了你，胎像很不稳。”
    “她心想，反正也过去三年了，不妨再多熬一年。”
    “谁曾想，就在你妈预产期将至的那几天，你舅舅先找来云县，找到了你妈。”
    “你妈这才知道，原来在她离家出走不久之后，你外婆因为丢了女儿，精神失常疯了，不吃不喝，没多久就离开了人世。”
    “你外公痛失妻女，在次年也得了急症，匆匆走了，整个霍家，只剩下你舅舅孤零零一个人。”
    “你妈妈得知消息后，提前发作，生下了你。”
    “我在病房门口，亲耳听见你妈妈对你舅舅说：就当她早死了，京市，她不回去了。”
    往事慢慢浮出了水面，宋璃把桩桩件件的事情联系起来，心中大概也明白了。
    妈妈在离世之际，心里应该是充满了后悔、自责与遗憾吧？
    所以，当初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才和外公外婆吵架、闹离家出走的？
    她应该是想回京市的吧？
    送走二位不速之客后，宋璃的心中便有了决定。
    等云县这边的事情一结束，她要带着妈妈一起回京市。
    先找到舅舅，把当年的事情弄清楚，然后把妈妈葬到外公和外婆身边，让走失二十多年的妈妈，和她自己的爸爸妈妈团聚。
    杨怀安拿着空空的托盘，眼眶红红地抬头看天，努力感受着八号院里的气息。
    他的妈妈，曾经在这个院子里，生活了二十来年。
    “阿璃，若是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六号院了。”杨怀安轻声道。
    “你先等一下！”宋璃说完，转身就回了房间。
    她先挪开桌上的东西，然后从桌角底下翻出了那本旧字典，取出了那根金项链。
    宋璃不舍地打量着手里的金项链，上面的污垢早已被她清洗干净。
    她把这根金项链，郑重地递给了杨怀安，“哥，给你。”
    “这可能是妈妈留给咱们最后的念想了，我相信你会好好保管它的。”
    杨怀安抬手接过那条项链，手臂微颤，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垂直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