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分内之事

    第一十三章  分内之事
    “千真万确！”
    太监颔首，从李承佑手中接过睡前的参茶。
    侧身将茶盏放在了边几上，蹲下身来握拳帮皇帝捶腿放松。
    “王妃还向王爷要了城北的土地百亩，可那些土地算不得良田。”
    太监眉心微蹙，不解道。
    李承佑清浅一笑，登时便明白了沈万娇的意思。
    “这天底下，能用来傍身的唯有银子和土地，银子会用完，可土地却依旧是自己的，她是要为自己做打算。”
    太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可却又疑上眉头：“可是陛下，王妃为何不傍身于王爷呢？”
    从古至今，夫为妻纲。
    哪里有女人如此作为，这不是要打做相公的脸吗！
    更何况这人还是皇帝的亲弟，皇亲贵胄何等尊贵！
    不等太监思绪收拢，皇帝却嗤的笑出了声。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皇帝抬了抬腿，示意太监起身。
    “御赐的婚事想要和离，朕倒是很期待，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闻言，太监心头一紧，心里的疑问呼之欲出却在最后一刻闭紧了嘴巴。
    “继续盯着。”
    纱帘落下，烛火吹灭，皇帝一声令下，太监俯首应声：“是。”
    翌日清晨。
    昨夜看账本看到了半夜，今早起身只觉得有些头痛。
    彩儿伺候沈万娇梳妆，骞嬷嬷则站在一侧禀报今日王府的事情。
    “张管事的按着府里的规矩打了三十大板，但上了年纪，经受不住，只打了二十大板人就昏过去了，现在已经挪送到城外的庄子上，眼不见心不烦。”
    “还有成婆子，她每日里都会从厨房偷盐，谅在她主动承认，便只罚了半年的俸禄。”
    听着骞嬷嬷的汇报，沈万娇满意点了点头。
    彩儿将盛放戒指的木匣递了过来，沈万娇选了一枚成色极好的翡翠扳指。
    又在铜镜里瞧了瞧妆容，随即站起身来。
    “日后每日检查，若是下人为非作歹，便去揪管事的错，屡教不改者，直接发卖。”
    沈万娇凤眸微垂，红唇翕动，话语中蔓延着冷漠。
    骞嬷嬷颔首。
    她倒不觉得沈万娇做法狠毒，这偌大的王府，若没有手段，又如何做得好当家主母？
    去到饭厅，沈万娇从容坐了下来，不打算等李承瑞便准备开动。
    她知道，李承瑞不会和自己共进早餐的。
    “王爷……”
    只是这次，沈万娇料想错了。
    身侧下人低声问安，她抬起眼眸。
    男人冷冽的目光逼近，顿时让沈万娇有些无所适从。
    她放下碗筷，立时站起身来，冲着李承瑞福了福，垂眉道：“王爷。”
    李承瑞坐了下来，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抬眸睨了一眼沈万娇，嘴角的凉薄蔓延开来。
    “惩治刁奴，还真是雷厉风行。”
    沈万娇没有抬眸，依旧颔首道：“是我分内之事。”
    “怠慢本王，也是你的分内之事吗？”
    李承瑞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眼底深处是全然的淡漠，眉梢微扬，看似随性，却冷漠至极。
    沈万娇单膝跪地，身后的彩儿与骞嬷嬷同样跪了下去。
    她垂首躬身，可挺拔的脊背依旧不卑不亢：“妾身知错。”
    饶是沈万娇极力认错，可李承瑞并不打算放过她。
    男人的指尖捏着沈万娇的下巴，轻轻一挑，眸底中的淡然中夹杂着些许恨意：“沈万娇，你以为一味的示弱就能让我对你生出情—欲吗？”
    微微眯起的眼眸闪过阴戾。
    “妾身不奢求王爷的怜爱，只想平淡度余生。”
    女人眼眸缓缓抬起，悲悯的目光撞进男人闪烁着恨意的眼眸。
    一时间，李承瑞眼下一怔。
    为何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她看向他的目光，是钦佩，是渴望，是疯狂的爱慕。
    为什么如今，只剩下了淡然。
    李承瑞眉心轻蹙，却将捏着她脸颊的手放开。
    看着沈万娇那张美艳的脸，心中的怒火不减反增。
    他没有心情吃早膳，蓦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离开饭厅。
    对于男人的离去，沈万娇并没有太多波澜，只是舒了口气，继续用膳。
    他不值得自己的情绪有所起伏。
    用过早膳，沈万娇便回了书房。
    桌子上摆放着骞嬷嬷清点过一次的账本。
    “王府的帐还算干净，这些下人们虽然好吃懒做，却也懂得填账。”
    沈万娇随手翻一本账册，冷淡的眸子闪过不悦：“从前贪些便算了，日后可要盯紧了他们。”
    自己的看账本领算是遗传了母亲。
    如今有了土地，接下来便需要银子。
    京城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奈何沈万娇会看账本，却从来没有动手做过生意。
    更何况京城人际关系错综复杂。
    只怕万千两银子投进去，最后只得一场空。
    沈万娇一人单打独斗自是不行，她需要外援。
    提起做生意，外祖父谢斐自是一把好手。
    奈何从小被—奸人蒙蔽，早已断了同外祖父的联系，只怕如今贸然写信，会惹得外祖不悦。
    想至此，沈万娇揉了揉发紧的眉心。
    骞嬷嬷却看明白了沈万娇的意思。
    将彩儿手中的茶盏接了过来，随后放在了沈万娇面前。
    “小姐可是在为账本的事情心烦？账本生意之事，没有人比老爷更懂，不若小姐给老爷去一封信？”
    沈万娇抿了口茶，眼底的担忧依旧不减。
    “从前我做的事情伤透了外祖的心，只怕……”
    骞嬷嬷将墨条拿来，随即便在砚台上磨墨。
    墨香传来，骞嬷嬷继续道：“可小姐您与老爷是割不断的血亲，从前您或许有难处，说与老爷听，老爷不会不管您的。”
    闻言，沈万娇抬起头来。
    看着骞嬷嬷慈笑的脸庞，心头有些动摇。
    “当真？”
    “当真！”
    沈万娇提笔。
    看着面前的宣纸，心头一时间涌来许多想说的话。
    自顾想着，眼泪却滴落在纸上。
    笔尖轻触宣纸，一行行娟秀的字便出现在纸上——
    写尽了整整三张纸，沈万娇意犹未尽。
    最后将信放进信封，交给了骞嬷嬷。
    “莫要让王府之人瞧见。”
    沈万娇千叮咛万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