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往后怕是见不到了

    第三十一章  往后怕是见不到了
    “确是不必见……”他喃喃自语，声音低不可闻，“只是私心作祟罢了。”
    说完，他转身，朝着与沈若岚相反的方向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桃林深处。
    沈若岚回到房中，将孩子安置在床榻之上。
    她坐在床边，望着孩子熟睡的容颜，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亦无归今日的举动，实在太过反常。他费尽心思，设下埋伏，又何必多此一举，非要见自己一面？难道，他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不成？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亦无归此人，心思深沉，难以捉摸。
    不过，转念一想，亦无归向来行事乖张，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他今日这番举动，倒也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或许，他只是单纯地想看看这孩子，并无其他深意。
    思及此处，沈若岚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哇——”
    就在这时，原本熟睡的孩子，突然啼哭起来。
    沈若岚连忙将孩子抱起，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柔声哄道：“乖，不哭，不哭……”
    孩子在她怀中，哭得声嘶力竭，小脸涨得通红。
    这孩子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她绝不能让这孩子有任何闪失。
    “孩子，别怕，娘亲在，娘亲会保护你，拼了这条命，也会护你周全。”
    她低下头，在孩子稚嫩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秋月端着一碗热汤，走进屋内，见孩子已经停止了啼哭，便忍不住问道：“若是亦公子不肯相助，咱们这局，该如何解？”
    沈若岚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孩子，目光幽深：“我早已修书一封，托付沈家旧交，让他们在路上暗中照看，若遇可疑之人，直接绑了便是。”
    秋月闻言，心中不由得觉得钦佩：“还是将军思虑周全。”
    沈若岚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沈家旧部如今多是残兵败将，年老体衰，怕是难以抵挡顾砚卿手中的精锐。真到了那一步，也只能是鱼死网破。”
    她顿了顿：“所以，若亦大人肯出手相助，自然是最好不过。只是……”
    她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将心中的担忧说出口。
    亦无归此人，终究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他若真心相助，自然是好。
    可若是别有用心……
    与此同时，顾砚卿下榻的客房内。
    年正芳愁眉不展，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你可有把握？那沈若岚可不是好对付的，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咱们可就……”
    顾砚卿本就心烦意乱，被她这一通念叨，更是怒火中烧。
    他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够了！你想不出法子，就别来烦我！”
    上好的黄花梨木桌，被他这一掌拍得嗡嗡作响，可见其力道之大。
    赵雪棠见状，连忙上前，柔声劝道：“爷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她说着轻轻抚着顾砚卿的胸口，替他顺气。
    顾砚卿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他转头看向赵雪棠，不由得觉得愧疚。
    赵雪棠这些日子，心里也不好受。
    毕竟这孩子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如今却要……
    顾砚卿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熟睡的婴儿身上。
    他走上前，轻轻抚摸着孩子稚嫩的脸庞，心中也不是滋味。
    “你且过去，再与这孩子亲近亲近。”他轻声说道，“往后怕是就见不到了。”
    赵雪棠闻言，顿时泪如雨下。
    她扑到床边，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泣不成声：“我舍不得……我舍不得这孩子……”
    她这几日与顾砚卿置气，不过是想让他多哄哄自己，多在意自己几分。
    如今气儿消了，她也明白，自己与顾砚卿，早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顾砚卿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一阵烦躁。
    他沉声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可再舍不得，也得把他送出去！”
    婴儿似乎被赵雪棠的哭声惊扰，也跟着啼哭起来。
    顾砚卿听着这哭声，心中愈发烦躁，可同时，又涌起莫名的不忍。
    “终究还是我的骨肉。”他喃喃自语，“我不会让沈若岚欺负了他去。她终究会把这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来养，不会亏待了他的。”
    他似乎是在安慰赵雪棠，又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赵雪棠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顾砚卿，哽咽道：“郎君……”
    顾砚卿将她揽入怀中，柔声安慰道：“好了，别哭了。你还是要住在这宅子里，往后若是想了，也可以寻个由头，去看看他。”
    赵雪棠连声应着，依偎在顾砚卿怀中，看似伤心欲绝，眼中却飞快地闪过几分得意。
    自己的计划，也很快就要成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快步走进屋内，躬身禀报道：“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顾砚卿闻言，沉声问道：“那个僧人，查得怎么样了？”
    小厮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回爷的话，小的们四处查探，却始终没有瞧见那僧人的身影。他便好似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委实蹊跷得紧。”
    顾砚卿闻言，眉头紧锁，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这僧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年正芳在一旁听了，也帮腔道：“左右不过是个不知打哪儿来的野和尚，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眼下，还是得抓住最要紧的事。”
    顾砚卿觉得自家母亲说的有理，点了点头。
    他霍然起身，对赵雪棠道：“我们走！”
    他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赵雪棠连忙起身，莲步轻移，追了上去。
    出了顾砚卿的房间，赵雪棠款款行至另一间厢房门前，轻轻叩了叩门扉。
    “进来吧。”屋内，传来沈若岚清冷的声音。
    顾砚卿推门而入，只见沈若岚正坐在床边，轻轻摇晃着怀中的襁褓。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这便要动身了。”
    顾砚卿柔声说道，目光落在沈若岚怀中的孩子身上，眼神复杂难辨。
    沈若岚点了点头：“嗯，孩子刚睡下，这会儿走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