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五十二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魏先生眼中闪过几分阴冷：“此女不死，终是大患！她既已离开顾府，回到沈家，看似脱离掌控，实则也失去了顾府那层保护。王爷，是时候斩草除根了！”
    贤王猛地停住踱步，阴鸷的目光扫向魏先生：“你的意思是……”
    “双管齐下。”魏先生捻着短须，声音压得极低，“其一，朝堂之上，制造罪名。就说她清查顾府之时，私藏财物，逾越规制，甚至暗通敌党，图谋不轨！她父兄皆是武将，手握兵权，纵然人死，余威尚在，这便是最好的由头。只需几位御史言官联合弹劾，不怕皇上不起疑心。”
    “其二，”魏先生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意，“派出我们豢养的死士。她如今带着一个襁褓小儿，身边守卫再严密，也总有疏漏之时。一次不成，便两次，两次不成，便三次！务必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贤王眼中的怒火渐渐被阴狠取代，他缓缓坐回太师椅上，手指敲击着扶手。
    “好！就依你所言！本王要让沈若岚知道，得罪本王的下场！顾砚卿那个没用的东西，放出来也好，让他亲眼看着，他曾经的妻子是如何身败名裂，惨死街头！”
    沈府，主院。
    历经数年风雨，再次踏入这座承载了她所有少女时光的府邸，沈若岚心中百感交集。
    府邸已被修葺一新，庭院依旧，草木葱茏，空气中弥漫着久违的、属于“家”的安宁气息。
    “小姐，都安顿好了。”黄玉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热水备好了，您和小公子先歇息吧。”
    沈若岚点点头，接过黄玉怀里熟睡的婴儿。
    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小嘴咂摸了两下，眉头舒展开来。
    回到内室，暖意融融。沈若岚坐在铺着细软锦垫的床榻边，小心翼翼地褪去婴儿的襁褓。
    烛光下，孩子白嫩的肌肤泛着健康的红晕。
    心头猛地一刺。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股翻涌的恶心与恨意。
    “宝宝……”她轻声呢喃，“娘亲定会护你周全，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怀中的小人儿似乎听懂了母亲的话语，小手无意识地挥舞了一下，抓住了她的手指。
    那小小的温热的触感，瞬间填满了沈若岚心中的空洞，也坚定了她的决心。
    为了这个孩子，她必须变得更强，必须将所有潜在的威胁，一一拔除！
    舐犊情深，既是她的铠甲，亦是她的软肋。
    她绝不能让这唯一的软肋，暴露在敌人的利箭之下。
    然而，短暂的安宁很快被打破。
    不过三日，朝堂之上便风云突变。
    数名御史言官联合上奏，弹劾沈若岚在奉旨清查顾府期间，行事专断，私吞顾家财物，甚至与旧部暗中联络，言辞凿凿，直指她有不臣之心。
    消息传到沈府，黄玉气得脸色发白：“小姐！这……这分明是诬告！是栽赃陷害！”
    沈若岚坐在窗边，手中摩挲着一枚冰冷的玉佩，那是父亲留给她的遗物。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像冰。
    “我自然知道是诬告。”她淡淡开口，“这背后是谁的手笔，我心里有数。”
    除了贤王赵显，还能有谁？他这是要将她逼入绝境！
    “可是小姐，人言可畏，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皇上那边……”黄玉急得团团转。
    沈若岚抬眸，望向皇宫的方向，眸光深邃：“陛下那里……怕是也起了疑心。”
    虽然皇帝并未立刻下旨申斥，但派来询问的内侍，言语间已不复之前的温和，多了几分审视与疏离。
    帝心难测，尤其是在涉及“谋逆”这样敏锐的字眼时。
    她可以不在乎那些污蔑，但不能不在乎皇帝的态度。
    失去了圣心，她便是无根浮萍，任人宰割。
    “百口莫辩……”沈若岚低声自语，手指收紧，玉佩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没有证据，空口白牙，如何反击？”
    贤王这一招，打在了她的七寸上。
    她刚刚脱离顾府，立足未稳，便被扣上了这样一顶大帽子，处境陡然艰难起来。
    朝堂上的风波未平，沈府之内，也开始暗流涌动。
    先是负责采买的老仆刘叔，一个在沈家做了二十多年的忠仆，某日清晨突然不见了踪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紧接着，府中的账目又开始出现混乱。
    明明是新整理过的账册，却莫名其妙地多出几笔对不上的款项，库房里的一些贵重药材也不翼而飞。
    “小姐，这绝非偶然！”黄玉面色凝重地禀报，“刘叔失踪得蹊跷，账目混乱也像是有人故意为之！我派人去查了，但所有线索到了城西的乱巷就断了，像是被刻意抹去了一样！”
    沈若岚亲自翻看着那些混乱的账目，眉头紧锁。
    手法与之前在顾府时何其相似！
    看来，贤王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她的身边，甚至可能就在这府邸之中！
    “加强戒备，尤其是小公子的院落，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沈若岚冷声下令，“另外，将府中所有下人的底细，再重新彻查一遍！尤其是近期新入府的！”
    “是！”黄玉领命而去，脚步匆匆。
    沈若岚站在窗前，看着院中巡逻的护卫，心中却无半分松懈。
    府内有内鬼，府外有弹劾，更不知暗处是否还有致命的毒箭在等着她。
    她能感觉到，那张名为报复的大网，正在一点点收紧。
    与此同时，京城某处不起眼的宅院内。
    顾砚卿一身布衣，形容憔悴，哪里还有半分昔日户部侍郎的风光。
    他被皇帝放出，却并未官复原职，只得暂居在此。
    和离的圣旨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沈若岚那个贱人，竟然真的敢！
    他端起桌上早已冷透的茶水，猛地灌了一口，眼神阴鸷得可怕。
    “赵雪棠……赵雪棠！”他咬牙切齿地低吼。
    若不是那个女人自作聪明，未能一击即中，他又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如今她身陷囹圄，自身难保，还连累了他！
    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枉他还曾以为她是个聪明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