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几年前的旧事

    第九十章  几年前的旧事
    钱峰苦笑一声：“尚书大人，您是知道鬼影楼的规矩的。那些刺客要么当场战死，要么发现事不可为，便立刻服毒自尽了。我们倒是抓了几个外围接应的人，可还没等审问，就在大牢里畏罪自杀了。”
    “畏罪自杀？”孙培明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好一个畏罪自杀！当我刑部大牢是纸糊的不成？这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捣鬼，杀人灭口！”
    他如何不明白？这案子从一开始就透着诡异。先是鬼影楼大张旗鼓地在朱雀大街刺杀沈若岚，动静闹得人尽皆知。事后，线索又被抹得干干净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引导着他们的调查方向，却又在关键时刻掐断线索。
    “我们派去南疆秘密调查的人手，也失去了联系。”钱峰的声音更低了，“南疆那边本就混乱，各峒各寨各自为政，外人很难深、入。现在看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孙培明只觉得一阵心力交瘁。
    皇帝的压力，朝堂的目光，还有暗中那股阻挠调查的势力这一个月期限，简直就是一道催命符！
    他甚至怀疑，皇帝是不是早就料到刑部查不出什么，只是想借此敲打某些人，顺便看看沈若岚那边的反应？
    就在孙培明一筹莫展之际，负责整理卷宗的主事匆匆走了进来。
    “尚书大人，侍郎大人，”那主事压低声音道，“方才，京兆府那边递过来一份协查通报，说是他们在清查城内几家有问题的地下钱庄时，意外发现其中钱庄，近期有几笔数额巨大、来源可疑的资金流动，流向……似乎与南疆的一些药材商人有关。而且，时间点正好在刺杀案发生前后。”
    “地下钱庄？南疆药材商人？”孙培明和钱峰对视一眼。
    这线索来得太过突兀，也太过……巧合了。
    京兆府清查地下钱庄是常有的事，但偏偏在这个时候查到了与南疆、与可疑资金有关的线索，还恰好通报给了刑部？
    孙培明沉吟片刻。
    虽然觉得蹊跷，但这无疑是一条新的方向。
    刑部之前的调查，一直聚焦在刺客本身和鬼影楼的组织架构上，对于资金流向这一块，确实有所忽略。
    “那家四海通钱庄在何处？负责人是谁？立刻派人去查！”孙培明当机立断，“还有，重新梳理所有与南疆有关的线索，特别是那些涉及特殊药材、毒物的交易！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点东西来！”
    虽然明知这线索可能是别人喂过来的，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至少，这让他们有了向皇帝交差的方向。
    而在刑部衙门外的阴影里，穿着普通差役服色的人，对着黑暗点了点头，随后悄然离去。
    此人正是亦无归的心腹，奉命前来提点刑部。
    目的已经达到，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亦无归将军的计策，果然奏效。
    将刑部的目光引向南疆毒药和地下钱庄，既能让他们查下去，又能将真正的核心秘密，比如墨影卫的存在，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张承这几日过得颇为舒心。
    朝堂上弹劾沈若岚虽然未能一击即中，但也成功地给她泼了一盆脏水，让皇帝对她心生疑虑。
    只要沈若岚失了圣心，扳倒她，扳倒沈家，便指日可待。
    他哼着小曲，在书房里欣赏着新得的名家画作，心情颇为愉悦。
    在他看来，沈若岚一个女流之辈，就算有些军功，又如何是他们这些在朝堂浸多年的老臣的对手？
    这次受伤，更是让她元气大伤，短时间内难以翻身。
    “老爷，老爷！”
    管家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声音都在发抖。
    “慌什么！”张承不满地皱起眉头，“天塌下来了不成？”
    “比天塌下来还严重！”管家喘着粗气，“御史台的人来了！说是……说是奉旨，要查老爷您……”
    “什么？！”
    张承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茶水溅湿了他的官袍下摆，他却浑然不觉。
    御史台？查他？查什么？
    “他们说接到举发，说老爷您在通州治理河道期间，有贪墨款项，收受贿赂……”
    管家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不敢看张承那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
    张承只觉得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通州河道？
    那是几年前的旧事了！
    当时他确实是捞了些好处，但自认做得极为隐秘，手尾也处理干净了，怎么会突然被翻出来？
    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是谁？
    是谁在背后捅了他一刀？
    沈若岚？！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蹿入他的脑海。
    一定是的！
    除了她，还有谁会用这种下作手段来报复他？
    这个女人，果然心狠手辣！
    “慌什么！”张承强自镇定，“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诬告！让他们查！老夫身正不怕影子斜！”
    嘴上虽然强硬，但他的心里早已乱成了一团麻。
    那些账目虽然自认处理干净，但万一呢？
    万一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
    还有那些送礼的人，会不会被御史台撬开嘴巴？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
    “快！”张承急声道，“去把书房里那几个装着陈年账册的箱子，立刻搬到后院烧掉！快去！”
    “还有，立刻派人去通知王侍郎！让他无论如何想办法帮我周旋一二！”
    “再备一份厚礼，送到永王府上！不，永王现在不宜接触，送到永王妃那里！对！走内眷的路子！”
    张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书房里团团乱转。
    他试图销毁证据，拉拢关系，动用一切可能的力量来扑灭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夜，已经深了。
    沈府静园的书房内，烛火摇曳，将沈若岚略显苍白的面容映得明明灭灭。她肩上的伤口经过精心处理，裹着厚厚的纱布，但眉宇间那份挥之不去的疲惫，却昭示着身体尚未完全康复。
    亦无归一身玄色劲装，静立在侧，身姿挺拔如松，眼神沉静如水。他刚从外面回来，带回了最新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