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遗嘱

    齐医生对她一点也不客气：“家属一边儿待着，别影响医生工作！”
    吴女士被怼，虽然很不服气，但她现在也不想担个延误救治的罪名。
    她赶紧让开，但嘴上还是嘀咕，觉得沈鹿太年轻不可信。
    吴丽对沈鹿的怀疑不无道理。
    但还是被大哥怼了一下：“吴丽，不要无理取闹，你忘了上次也是小沈医生进的抢救室了？”
    吴老大虽然犯了错，但那只是小问题。
    在吴家人眼里，这个老大还是有点威信的。
    果然，他一说，大家都不吭声了。
    吴忧只望着抢救室的门，和其他人完全不搭腔。
    吴老大倒是想关心一下这个孙子，但妻子和儿女都在身边，他要是和吴忧说太多，反而会被其他人责怪。
    他年轻时候犯了错，现在也算是尝到了苦果。
    吴老大倒是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坏人，可他偏偏做的又是坏事。
    他也想像老爷子一样笼络住这个孙子，以后还能帮扶一下他这一大家子。
    可惜，吴忧根本不吃这一套。
    不管吴家人在外面怎么各怀鬼胎，沈鹿也进了抢救室。
    她看吴老爷子发灰的面色，就知道不好。
    刚拿出金针，要替老爷子施针，就被老爷子捏住了手腕。
    吴老爷子轻轻摇头：“不治……了。”
    他已经说不清楚话了，喉咙发出来的声音十分艰难。
    但沈鹿从他祈求的眼神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她十分为难地看向齐医生：“老爷子已经丧失了求生意志，让他安静地走完最后一程吧。”
    齐医生心里有万千思绪，统统化为一声叹息：“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外面的家属……”
    吴家人着实难缠了些。
    每一个病人，他们都竭尽全力。
    但像吴老这样的活着是一种巨大的折磨，还真不如早点放弃治疗。
    抢救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痛苦。
    “吴老，我替您扎针，让您的痛苦减轻一些，您放心，我不做旁的了。”
    她施针其实也有数的，刺激生机的针法，也不是能无限次使用。
    老爷子这身体，已经没有必要，也刺激不到什么。
    “谢谢……”
    老爷子说话已经很困难，沈鹿赶紧打断他，让他不要多说。
    最后的遗言，还是留着去对家属说吧。
    沈鹿下手依旧很稳。
    哪怕眼看着这位老人的生命流逝，她依旧面无表情。
    医者要做到胸怀大爱，但同时也要做到大道无情。
    把生死看淡，就不会为自己救不了病人而感到愧疚了。
    本来也不是她救不救得了的问题，是吴老的生命本来就走到了尽头。
    就像一根蜡烛，不管你怎么延长它的燃烧时间，它总有燃尽的一天。
    等蜡烛燃尽，再怎么都留不住。
    沈鹿不想白白浪费时间，也不想让吴老痛苦。
    齐医生倒是想再试试，但也尊重吴老的意见。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尽力抢救，也不过是尽医者的本分。
    实际上，像吴老这样的，根本抢救不回来。
    就算勉强救回来，也不过是一次又一次拉长病人的痛苦时限。
    何必呢？
    在十分钟之后，沈鹿的针灸起到了作用。
    老爷子不止清醒，还能忽略身上的疼痛。
    这已经是他最好的状态了。
    他摆手，让大家不要白费力气。
    沈鹿站在一旁，齐医生朝吴老鞠了一躬，出去叫家属。
    吴家人都还等着。
    吴忧是最担心的那一个，偏偏这个时候大家一起排挤他，他根本无法靠近。
    只能焦急地看着齐医生。
    “齐主.任，我爸怎么样了？”吴丽又是冲在最前面的一个。
    她自认为是家里唯一的女儿，父亲对她应该更多一些偏爱。
    这个时候，如果父亲要立遗嘱，也应该把利益分给她最多才是！
    吴家老大都没慌的。
    老爷子已经抢救过太多次了，不都没事吗？
    他不争不抢，就是和老爷子表明态度。
    可惜，这次齐医生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我们已经尽力了。”
    “吴老决定放弃治疗，他想见你们最后一面。”
    “你们有什么话就进去说吧。”
    齐医生看着吴家一片的人，又改口：“一家派一个代表就行了。”
    “病人现在很虚弱，只怕也说不了几句话。”
    “一家一个代表怎么行，爸最疼爱我家明子……”
    吴丽第一个拽着儿子冲进去。
    这个时候还不快跑，难道要留在外面指责医生不给力吗？
    “爸，您要是走了，让我可怎么办啊！”
    吴丽一跑进去，就一番唱念做打，弄得老爷子原本被压下去的痛苦又翻涌而来。
    老爷子朝她抬手。
    沈鹿忍不住提醒：“吴女士，请你安静一点，老爷子现在很虚弱，你很吵！”
    吴丽的哭声戛然而止。
    没人会说她吵，以前她可是吴家的长公主。
    可现在，没了老爷子，她什么都不是了。
    吴丽意识到这一点，哭得真心实意多了。
    她看着床上随时能闭上眼睛的老人：“爸，我不能没有您啊！”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虽然被骂了，还是一个哭。
    沈鹿都被吵得头疼，更何况老爷子？
    他终于忍无可忍：“出去！”
    拼着全力说出这两个字，大家这才停止哭泣。
    出去，意味着和遗产无缘了，谁乐意？
    “我……留了遗嘱，在——书房的保险箱里。”
    吴老说话断断续续，他还请了律师见证。
    他希望老大能善待吴忧，祖孙之间的矛盾能够得到化解，但显然没人会如他所愿。
    他索性不再多说。
    小沈医生和殷家那丫头都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还操心这么多干什么？
    遗嘱是早就写好了的。
    存款分成了四份，吴忧单独拿一份，老大老二老三一人一份。
    他住的房子，上面会收回去，就不用分了。
    这些年，老大老二老三家里各自都有房，不用他操心。
    他单独给吴忧置办了一套房子，还有一些古董，他以前爱的那些旧东西，都留给吴忧。
    吴忧得到的东西是最多的。
    这就意味着大房占了便宜。
    吴老二和吴丽都表示不服。
    可吴老大的老婆，也不服啊！
    给吴忧，可落不到她的儿孙手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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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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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