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一十二章 漱家家主

    这还不算那些随行的禁军将士，不是传旨，几乎就是奉云妃懿旨，押着李去见人。李很是无奈，没法子只好捏着鼻子跑一趟。
    城西荟萃楼，漱家家主漱无厌的脚之地。
    李抬头看了一眼客栈匾额，惹眼的金字招牌，李暗自诽谤，好俗气的名字，不消，这家酒楼多半是金玉满堂漱家的门面。
    漱无厌有个绰号，朝野中人称有进无回，一听就叫人心气不顺，也不知道云妃和万隆帝怎么想的，千挑万选，替李找了这么一门亲事，也难怪李如此抵触，相比而言，还是那个背上包袱就要跟着李去弃名楼的壤驷宝音更顺眼些。
    诽谤归诽谤，该有的礼数也还要有，纵然李有千般不愿，事到如今也不好再什么，收敛心绪，持晚辈之礼登门拜访。不过想着传言里漱无厌大腹便便，贪财好色的模样，李着实不耐，存了心思早去早回。
    今日酒楼不宴外客，进了酒楼，堂中早早就有几人在等李，人不多，只有四人，其中一个李认得，正是早前竞拍卓城地下交易盲眼的漱知节，而在他身前站着一名中年男子，一身素布青衫，头上扎了文士结，只见剑眉斜飞，五绺须鬓飘飘出尘，掩不住那股子清逸之气，形如青松，又似绿竹，好一个翩翩君子的人物。
    李微微一愣，堂中四人左右有致，照眼前所见，这名青衫中年男子该是此间正主，可是这么一瞧，和传闻中的模样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中年男子没让李猜测多久，踏前一步，朗声道：“草民漱无厌，见过王爷。”
    李吸了一口气，这可是有些出人意料，果然这些山野传闻就不能信。李诚颜回了一礼，和声道：“晚辈李，拜见漱先生。”
    堂中诸人皆是莞尔，这哪里是岳丈见过女婿的模样，简直比书院里的先生学生还要刻板拘束。
    漱无厌含笑看着李，不卑不亢，既无攀龙附凤的欣喜，也没有得见当朝殿下的惶恐，颇有点审视打量的味道，让李很是不自在。倒也不怪，要是稀里糊涂的嫁了女儿才叫荒唐。
    “他是草民七弟漱知节，早前和王爷见过一面。”漱知节躬身一礼，顾念李当初的救命之恩，颇显恭敬。
    李回了一礼，没有倨傲之色，待人接物如沐春风，让漱无厌暗自点头。
    “犬子漱湘，是沉鱼的大哥。”李望着相貌与漱沉鱼有三分相似的英俊男子和颜一礼，男子也是微笑一礼，清朗俊秀，不见市侩气息，反而有点淡淡的书卷味道，只是样貌略显阴柔了些。
    “族客白玉京，是我们漱家的供奉，算是草民的护道人。”李看了一眼身材高大的白须老者，颔首一礼，又再瞧瞧温文尔雅的漱无厌，哈哈一笑道：“漱先生这样的高手，也须得护道之人么？”
    初次见面，漱无厌眼中神光内敛，气息渊渊，是个内家高手，而且造诣决计不低，很是让李惊讶。他日所见，漱沉鱼倒是柔柔弱弱，不识半点武功的模样。
    漱无厌自嘲道：“家有余财，便得防着宵惦记，也是没法子的事，请王爷坐下话吧。”
    众人座，此地是酒楼大堂，也就没再讲究什么主客次序，不过李还是等漱无厌座之后再坐下，执晚辈之礼，自然而然，没什么做作的模样，让漱家诸人好感大增。
    入座之后，李感慨道：“漱先生和我想的大不一样啊。”
    漱无厌莞尔，笑道：“莫非是少了点铜臭气，不过王爷宽心，不才如假包换，绝对不是旁人冒名顶替。”
    漱无厌的风趣，李展颜轻笑，少了生疏，多了自在，怎么也是要成一家的人。
    李左右看了一眼，堂中不见女眷，随口问道：“令正不曾来卓城么？”
    漱无厌面露尴尬之色，与漱知节相视苦笑，叹道：“拙荆生气了，赌气在白帝城不愿意来，请王爷恕罪。”
    李微微一呆，这未来的便宜岳丈光明磊的让李有些汗颜，要知道王府迎亲，漱沉鱼的母亲若是不来，倘若有人暗中使坏，那可就是藐视皇威的罪责，不大不，总归恶心人的很。
    李没觉得失礼，赌的气大约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想了想，沉声道：“漱先生，此次娶亲，前因后果你或许知道，漱姑娘约莫只是赶得巧了，不谈门当户对，漱沉鱼毕竟出身你们金玉满堂，入我府中，便是有负于她，我却只能许她衣食无忧，不会有人欺辱了她，但其他，我实在是有愧于心，所以漱家如果有什么事，只要不违律法道义，弃名楼不会推辞。”
    漱无厌看着一脸坦然歉意的李，略觉吃惊，不过也正是这个模样，才和传闻中的那些事一一对应的起来。
    “王爷这些话会否早了点？”漱无厌并未觉得李盛气凌人，和颜笑道。
    李略有思索，坦言回道：“不早，这门亲事，不管是漱姑娘还是别人，总归是要娶的，不管娶的人是大家闺秀还是富家千金，亦或者家碧玉，于弃名楼而言分别不大，的不好听些，就是意不在此。世道多舛，在这之后我怕漱先生有事了我却不得空闲，所以这番话还是早些为好，算我略表亏欠之心。”
    漱无厌沉默不语，除非薄情寡义，要不然再是城府深厚，听到自己女儿当成了添头，泥菩萨也要窜出三分火来。
    “是朝廷意在那名草海女子，还是王爷意在那名草海女子？”漱无厌沉声问道。
    李略一思量，明白了漱无厌的话中之意，正颜回道：“除了名字身份不同外，漱姑娘和骨雅的壤驷姑娘在弃名楼中绝无分别。”
    “那就好，鄙人先行谢过王爷。”漱无厌唏嘘一叹，怅然道，“王爷坦诚，漱家却有难言之隐，只求王爷善待沉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