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 一片死气

    “倘若是我，一定会借地利袭杀追击的刺客，只有重创刺客之后才能有一线生机。”
    乐裳愣了愣神，似乎有些惊讶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杀伐，呆呆问道：“那我们眼下该怎么办？”
    李苦笑一声道：“只能碰运气了，看看老天爷帮不帮我们。”
    “这！？”
    李无奈回道：“盘山方圆数百里，大不大，不，我虽可以猜一猜他们入山所选的道路，能不能找到就看天意了。”
    乐裳嗯了一声，轻声回道：“尽力就好，灵枫恣意妄为，为万花院种下苦果，怨不得旁人。”
    李神情清冷，辨了辨风向，淡然道：“我们走吧，入山之后，你要跟紧我，切记不可独身一人。”
    两人不再多言，向盘山山腹之中走去。李虽和翟廖语学了些追踪觅迹的手段，但也只是皮毛而已，幸好仗着心思如发，揣测万花院一行入山之途，走走停停，以盼能早日遇见安王府侥幸逃出一劫的人。
    夜已深，晴空万里，繁星点点。李攀上一座险峰，注目四望，如果能在夜里瞧见火光，或许能是前人留下的踪迹也未可知。
    乐裳静静的半坐在李身侧，四下张望，入眼苍翠也笼罩在朦朦胧胧的夜色里，瞧不真切，只能看见远处群山影影绰绰，似乎有什么人在等着李和乐裳一般，没来由的心里冒出一阵寒气。
    李平息静气，仿佛化成了一块岩石，半晌动也不动上一分。乐裳蹲坐久了，刚要起身，突然李疾声喝道：“风里好像有烟尘的味道。”
    乐裳精神一震，问道：“从哪里来？”
    李仔细分辨了片刻，一指盘山西南深处，凝声道：“那边！”
    乐裳顺着李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使劲闻了闻，却没有闻到有什么烟气的味道。
    李长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与其枯坐，不如去那边看看，走。”罢两人飞身跃下山峰，向盘山西南一隅掩了过去。
    山里的路，在峰顶看着不甚远，但要走起来却耗费时日的很。
    李两人默不做声，埋头疾奔。到了第二天清晨，山谷亮了起来，沿途所见风景很美，古树奇石分列左右，林间湿气还有些重，不过空气很是清新，闻之欲醉。
    晨光透过头顶的密林枝叶散了下来，有些迷幻的美。
    只是李和乐裳无心流连于此，心谨慎的查看林中各处，看看会否有什么蛛丝马迹。
    “这里有个脚印！”乐裳低声呼道。
    李闪身掠了过去，果然在地上有半枚脚印，踩上去的痕迹还很新，必是这几日留在这里的。
    李心中一松，长吐了一口气，赞许的看了乐裳一眼，没有多，觅迹跟了过去。
    只要瞧见一处痕迹，再要追踪就容易许多，不必再在林中没有头绪的乱闯乱撞。
    前行一个时辰，李和乐裳猛然停住脚步，这次不单是李闻到了烟尘气味，就是乐裳也闻的一清二楚。
    两人相视一眼，加紧脚步悄无声息的飘了过去。
    转过一道山崖，李稳住身形，乐裳望了前方一眼，惊呼一声，又急忙掩住口，骇然看着不远处的山谷。
    这里是一处较为平坦的谷地，谷前有一道溪水，溪水边还有农耕的稻田，靠山一侧是一处很的村庄，聚集着数十户人家。
    原本在大山里突然看见这么一处村，想必是很安逸宁和的，只是这个时候却和阿鼻地狱相差无几。
    山边的房屋没有一间完好无损，全都东倒西歪，残残破破，有些更被火焰侵蚀，焦黑枯败。
    乐裳转头看了看李，李面无异色，只是双眉不由自主的扬了一扬。
    乐裳猛一咬牙，向不远处的村掠了出去。
    李环目一扫，山谷中很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听不见鸡鸣犬吠声，也看不到有什么活物，随即不疾不徐的跟在乐裳身后，凝神戒备。
    到了近处，乐裳双眼发红，颤声喝道：“这些恶贼！”
    山谷中没有人，也没有死尸，不过所过之处，不管是鸡鸭还有看家护院的猎犬，就算是牛羊也难逃一劫，尽数被人斩杀当场。
    血腥味很重，还带着牲畜腥骚味道，许是山谷不透风，这个时候还没有散去，直叫人一阵反胃。
    虽没有看到村民尸首，不过只看眼前境地，定然已是凶多吉少。
    乐裳黯然神伤，原是清冷的性子，却不知道为什么和李一起这些日子，似乎心境反倒退步了许多，易生波澜。
    “这里有血迹，他们从这边走了。”山谷左侧，李轻声唤道。
    乐裳压下心头恨意，纵身过来，没有查看李口中所的血迹，反而目不转睛的望着李，涩声问道：“你们都是这个样子么？”
    李暗自叹息一声，淡淡道：“时机稍纵即逝，战场上由不得我们伤心难过，若想救人，就没有工夫胡思乱想。”罢不再看乐裳眼中悲愤神色，抢先追踪而去。
    这是盘山西南腹地一条很狭长的山谷，两侧俱是悬崖峭，似乎是一座大山被天地造化之功生生从中破开，蜿蜒而去。
    山谷的尽头也是一条断崖，高逾百丈，上下俱是狰狞的山石，若是人，就是一只猿猴也难以足，竟然是一处死地。
    峡谷末端，断下。
    崖底是一处天然溶洞，溪水灵动的从石洞中流淌出来，和在屏山中李与乐裳栖身的山谷有些相似。不过这里的山洞要高出不少，约莫两丈上下，洞口黝黑，一眼望不到底。
    石洞外站着八个黑衣蒙面人，从头到脚皆被黑布包裹，看不清相貌，脚边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个凄然狼狈的平民百姓，看衣着似乎就是身后村中的乡民。
    其中有一个人衣着华丽，一脸富态，头发已是花白，如今发髻散乱，乱糟糟披在肩上，神色倒不算如何惊慌，腰挺的很直，颇有一分傲骨。